“妳傻啊。”薛知念突然扭过头,用力抽了两下鼻子,显然不想让薛薛看到自己泛红的眼角。“当自己是在演苦情剧吗?做作!”
落下这两个字,男人大脚踩下油门扬长而去,留给薛薛的只有一道尾气。
依然是这样不坦率的性子。
将被吹乱了的头髮重新梳理到耳后,薛薛摇头失笑。
不过这样就挺好。
转身进门前,她抬眸看了眼天空。
泼墨一样的夜色上悬挂着点点繁星,不若夏季那般一望无际的璀璨,却别有一种动人的温柔。
薛薛进门后,叶雯顺口问了句:“和妳弟弟说了什么?”
薛薛朝她眨眨眼。
“秘密。”
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的叶雯一愣,接着瞋了女儿一眼。
“就妳鬼主意多。”
说着,她让薛薛去把一些下酒的小点心拿出来。
薛薛应了,转身往厨房走。
她没注意到的是,在叶雯确定她看不到了后,偷偷用手背揉了两下眼睛。
真的不一样了。
不论是女儿的性子,还是姊弟之间的关系。
叶雯没有想到,有朝一日还能盼到这一天。
一家子就这样和和美美的,多好。
几杯黄汤下肚,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态度沉稳、应答如流的易朗,薛永华眼中闪过一丝讚赏。
爷们俩儿聊的更欢了。
“妈,他们都喝多少了……”
“没事,你爸难得有个人陪他喝酒,就让他喝得尽兴点吧。”
“可是易朗……”
“放心吧,那个孩子心里有数呢。”叶雯拍了拍女儿的手。“我现在想起来了,他就是妳很喜欢的那个大明星是吧?”
薛薛愣了下。
“妳那时候执意要去杂志社当记者也是为了他对吧?”
叶雯彷佛看穿了薛薛心里的想法。
迎着女人慈蔼的目光,已经到嘴边的解释忽然就说不出口了。
最后薛薛紧抿着唇,诚实的点了点头。
叶雯没有问她和易朗是怎么认识的,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确立关系,只是用聊天般轻松自然的语气接着问道:“不怕吗?”
薛薛抬眸,对上叶雯温和的目光。
其实,薛知幼和叶雯生得相似,只不过叶雯留着清汤挂面的短发,脸上多了被打磨过的风霜,眼神则呈现经年累月后,被时光淬炼出的睿智与平和。
她一直都是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。
不论在事业上还是家庭里,叶雯始终用自己的方式,为自己想守护的人与事物,构筑起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高墙。
她是薛知幼的榜样。
“妈,我一直想成为像妳一样的人。”
乍听下答非所问,可叶雯一下就懂了女儿的意思。
目光微微一动,女人眼中情绪复杂,却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像小时候,妳可以为了薛知幼的病,毅然决然辞掉外人眼中的好工作,带着女儿四处求医,哪怕面对的是一回又一回的失望,也从来没有放弃。”
“尽管很艰难,也不是流泪,而是用微笑去面对。”
“也许我没有和妳说过,可是……妈,妳和爸,是给那时候的薛知幼勇气,让她努力活下去的人。”
“妳用自己做了最好的示范,不论作为叶雯这个人,作为薛永华的妻子,还是薛知幼和薛知念的母亲。”
叶雯怔怔地看着薛薛。
“薛知幼以妈妈为荣。”
“所以……我也想成为像您一样的人。”
说着,薛薛上前给了叶雯一个拥抱。
里面满满的,都是薛知幼对母亲的感情。
上辈子来不及说出口的爱,没有及时表达的感激,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悔恨与羞愧……这辈子将一一沉淀下来,改由薛薛亲手写出不一样的结局。
心上的重担在瞬间消失了。
是薛知幼的终于释然。
倾刻间,叶雯彷佛能感觉到。
既是离别,也是新生。
更是人生难得的重逢。
“知幼……”
两行泪忍不住落下,叶雯心中酸涩难忍。
可她知道乌云已经散去。
这次将能看到真正的蓝天,而不再只是描绘在窗上,自欺欺人的风景。
“妈妳放心。”
轻轻拍着叶雯的肩膀,薛薛像小时候的叶雯哄着薛知幼那样,细声安慰,做出誓言一样的承诺。
“女儿会好好活下去的。”
那天,易朗和薛永华喝到半夜。
自认酒量不及岳父的易朗,后来认分的兑着水下口。
两瓶干完,薛永华已然将易朗当作半子,拉着他到庭院外美其名曰醒醒酒,其实不知道是去说什么悄悄话了。
薛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