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鞋的动作一顿,郭嘉站直身对着曹cao摆了摆手:“嘉自然有分寸,可天降大雨嘉也帮不上忙啊。”破罐子破摔的摊开自己的手,“如果主公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,请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来找嘉啊。”“天黑之后,嘉可是另有要事呢。”这话当然是打趣,如果真的有紧急事件自然也会前来。不过现在也就是缓解个气氛,看着曹cao舒展的眉宇,郭嘉哈哈的笑了一声转身撩开门帘,走出了主帐。看和郭嘉被门帘遮挡的背影,曹cao又从新展开手中的折子,看着这封水淹下邳的请奏折,抬手慢慢的在末尾‘郭奉孝’三字上摩挲。然后他叹了口气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抬手将折子放在了油灯上方,然后扔在了瓷盆里,看着折子慢慢开始燃烧。第一眼见到这个青年,曹cao就知道这个人与自己是一类人。他们会服软,会认输,但是那些短暂的退让不过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。他们聪明隐忍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但是当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,便会停泻不前。郭嘉的眼睛,从头到尾都在那个跟在他身后,安静的如同不存在的人身上。最开始再三减弱他的存在,后来反复强调‘他的小书童’,说离不开这个照顾他的小家伙,以至于现在将两人的关系暴露在他的面前。为的不过是断绝他见才心喜,想要收归翼下的决定。哪怕折断翅膀也无所谓,哪怕将雄鹰拘束与笼中也无所谓,哪怕将他囚o禁在怀中也无所谓。只要想要的在他的身边,在他的掌控之内……曹cao叹了口气,他对郭嘉的喜爱,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的相似呢。郭嘉笑眯眯的走回了自己的营帐,对着再次漆黑阴冷的帐篷叹了口气,觉得下一次还是不要那么温柔了吧。虽然吃到嘴里的是他,可是被吃完就跑的小家伙,看起来才是真的拔diao无情的那一个啊。至于现在正在被叨念的那个,正坐在吕布的宅院之中,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曼妙女子和瞪着他虎视眈眈的糙汉子,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。“奉先,你别总这么看着殿下啊。”貂蝉嗔怒的瞪了一眼吕布,“又不是外人。”“又不是某什么人,当然是外人。”在外面传的面目可憎的吕布,在家里也不过是一只纸猫咪而已,对着貂蝉他总是有说不尽的委屈和卖不完的乖巧,“再说了,这个小鬼可是想要杀某,你竟然然替他说话!”白曦已经习惯了吕布的两幅面孔,他专注的看着墙上的画作,好似沉迷其中。对于正在好脾气的拍着吕布手掌的貂蝉,对着因为夺去了貂蝉所有视线而洋洋得意的吕布,全然当做自己瞎掉了。“好了奉先,先让奴家把事情同殿下说完你再闹。”貂蝉语气嗔怒,“不然可就生气了。”“又为了外人凶某。”吕布给了白曦一个满是杀气的眼神,“哼,死人。”
“吕将军,有求于人的并不是在下。”白曦对于吕布这只在貂蝉面前的纸猫咪已经看透了,“只是在下不明白,将军既知败局已定,为何又分偶顽抗至此呢?曹将军并非是不明事理之人,若是将军与曹将军直言……”“某第一次见曹孟德,是在义父府邸,那时他不过是个校尉。”吕布将手落在了貂蝉浑圆的肚子上,“义父让某去给他找一匹好马。也正是因为如此,虽然义父不说,但是某看得出义父对于曹孟德很看好。”“并非是因为他曾经的举动,而是因为在这个关头,曹孟德敢于直面义父。”吕布的眼神温柔,他看着貂蝉的肚子,“不是小人的委曲求全,也是不贪婪者想要更多的卑躬屈膝,而是如同星点燎原之火。”“等曹孟德走后,义父抓着那把七星宝刀对某说,那就是大汉的未来啊。”白曦看着吕布眼神中的悼念与哀痛:“所以,你也决定成为历史的铺垫者了么?”一股莫名的悲哀从心底卷涌而出。一如那个夜晚他对着张角,眼泪忍不住翻涌而出,那不是他的感情,却比他自己的感情来的更加猛烈。比起史书上寥寥数笔,当真的面对这些英雄人物的时候,当听到了他们的愿望与牺牲时,那些单薄的描述变得鲜活,变得颠覆:“可是在下还是不明白,既然知道会走到这一步,当初又为何……”“因为某不合适啊。”吕布好不介意的大笑道,“小鬼头,某不合适啊。”不合适?吕布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白曦,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貂蝉身上:“若这天下是草原,那某便是狼,追逐着自己的头狼想要求生。可这片草原等待的,并不是狼群,而是那散碎的火星啊。”比起他人口中所描述的那个胸无大志沉迷美色昏庸不智的吕布,眼前这个虽然同样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,却更加让人动容:“如同义父所说,这篇草原已经从根部败坏了,在春天到来之前,要先经历凛冬呢。”“可凛冬之前,那些败坏的根基,总要有人除去才好。”白曦不懂吕布看到了什么,但是他看到的一定是很美好的东西,能够让他为之奉献生命:“可是你的孩子……”除却貂蝉肚子里的孩子,吕布还有一个女儿。“铃儿已经大了,她有自己的想法了,在事情开始之前,忠义(高顺)已经将她送走了。只有他,某还想多陪他一些时间,亲自迎接他的降临。”貂蝉的肚子有大约有七个月那么大,里面鲜活的小生命,已经能够对外界的触摸做出反映了。